姚菲菲是全家的骄傲,她考上了全国的名牌大学。其貌不扬她爱上了校长的儿子——一个帅哥;一个混混。不知何时开始,菲菲便有了和他一起混的冲动。他叫林可枫,因为把菲菲作为赌注并输了赌局,才答应与她交往并夺去了她的贞洁。菲菲怀孕后被学校开除,枫却忽然感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两人毅然逃到澳大利亚开始了新生活…… 菲菲小姨的盖子肖恩娜是个十足的上海千金小姐,因为自己的清高与不屑,选择了到澳大利亚留学…… 在富丽堂皇的五星级大酒店里,水晶大灯下的葡萄酒杯泛着诱人的白光。油光可鉴的黄色桌布上,各式菜肴齐齐前陈。今天是大年三十,是和家园团的日子。老人张玉翠每年都在盼着这一天,自老伴去世以后,她一直和大女儿梁蓉香和她的女儿姚菲菲及爱人姚景成住在北京。小女儿梁蓉淑和老公自年轻时就一起去上海创业,现今事业有成,自然也繁忙了起来,每年只有大年三十这一天才舍得给自己放一天假,回北京看一看家人。然而老人最期盼的一天,却往往不太平。
梁蓉香一家早早等候在了由蓉淑预订的大饭店中,然而蓉香的一身缊袍敝衣却似乎与这个场合十分不搭调。她用黑色发卡卡住的长发,眼角丝丝的细纹,暗淡的脸色,色面朝天,实在不像是在这种酒店的消费群。不过每年她都要度过这样的一天,这一天对她来说就像是受刺激一般。因为她自下岗以来,一家四口就仅靠姚景成在皂角厂做工的一份微薄的收入支撑着。姚家的所有家底,也不够在这种酒店挥霍。这一家人也有优点,那就是他们都是老实人,都是安分守己的代表,以至于蓉淑多次提出要给老人赡养费,姚家却这么多年分文没有拿过。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荣香的日子过得,却总是满足而充实因为他为自己的女儿姚菲菲深深地感到骄傲。在三年前的高考中,菲菲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圣恩学校这样一个全市最棒的私立学院。蓉香虽然知道这个消息并心里乐开了花,但总是喜中带忧。因为这个勉强维持生计的家庭实在难以支持圣恩学院高昂的学费。但入校后菲菲却积极做家教赚外快,至今一分钱也没有管家里要过。
自此菲菲虽然不漂亮,还常常因为肥胖的身材被同学们笑称为“姚肥肥”。但一谈到女儿,姚姓夫妇的胸脯,总能高高挺起。妹妹女儿骑着自行车回到家中,破旧的自行车叮当响,在楼上做家务的景成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女儿的回归,他总会小跑着下楼,轻而易举的搬起女儿的自行车,一口气举到四楼的家中。
“妈的!这逼雪把姑奶奶我的兔毛披肩都粘在一起了。”忽然,远远的门外,一个尖利的女生把安静了许久的姚家人吓了一跳。门“砰”的一下被摔开,迎门而入的是一个打扮妖艳的妇女。放眼望去,带着宝石饰物的尖头大皮靴上时过膝的细羊绒短裙,似乎冬天身穿这样的裙子也一点不会感到冷。上身披着的,正像她所说的,是一个浅粉色的兔毛披肩,看上去蓬松而柔软。耳环上的钻石,脖子上的大块羊脂玉,手腕上的玉镯……无一不体现出她的身份。然而她脸上那似蓝似绿的眼影,蓬乱的头发,干燥鲜艳的口红,与其他地方的肤色明显不同的上了不知多少粉底的面部,不能说不好看,反正终归算不上得体。
“淑儿来啦!”老人见到久为逢面得小女儿,嘴角一直咧到了耳根。“嗯,来啦!”随着蓉淑的进入,那浓郁的香水味使人感到一阵晕眩。姚家人也立即站起身来,蓉香笑脸相迎,赞道:“淑儿,这披肩真是显身份啊,哈?”香儿说完还在老公女儿面前使了个眼色,景成和菲菲连连点头表示支持。
听到恭维声,淑儿掩饰住了心中的暗暗窃喜,故作镇定的说道:“这个披肩?是年中我去日本时候买的。价格不要太便宜呀!仅售五千块!”淑儿的双手举出了五的手势,香儿听罢心中感觉沉沉的,她家要数月才能赚到那么多钱,更不要说去挥霍了。然而蓉淑的招摇仍没有结束,补充道:“还有我女儿的这个chanel的礼服,香港春季折扣,只有一万块,原价四万多,不要太实惠!”身着礼服的女孩眉清目秀,高挑的细眉,上翘的凤眼,高高挺起的脊背无不显示出她的高傲。
张玉翠远远的有向外望了望,确定通行的只有两人,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蓉淑,问道:“肖刚呢?”“你说我前夫啊?”淑儿听到这个名字后声音越发的尖锐了,其中还透着一股怒气,“离了!”“怎么离了?”还带着些许传统思想的老人眉毛顿时聚拢到了一块。“妈逼,那男人在外面包二奶,那小骚货都闹到家里来了,你说日子还怎么过?”当这大年夜渐渐开始吐沫横飞的时候,香儿立即打断了这个话题:“那个……小娜今年要考大学了吧?那可就必须要紧张了!人家哲人都说过,人生道路尽管漫长,但要紧处就那么几步,要考上好大学,将来才可靠啊!”说完香儿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菲菲,满足地笑了。
蓉淑的女儿肖恩娜可以说什么都好,就是学习成绩不尽如人意。说者无心,谁知听者有意,本来存心到北京来穷显摆的蓉淑怎肯罢休让人家比下去?双手叉腰,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干架的架势,说道:“我认为吧!这个社会,前途靠家长!无论怎样,我的女儿将来都会接管我的公司,如此说来,她肯定会拥有富有的将来。现在电视上老讲什么?下岗职工的子女非常争气啊!考上了名牌大学。其实我觉得啊!这纯属瞎掰。这个社会,没有个凯旋门,怎么也要个耗子洞吧?屁都不是人家凭什么录用你?提拔你?”
听完这话,菲菲深深的低下了头,只顾上吃菜。香儿和景成的心中像是忽的有一股无名之火,涌上了心头。但是大过年的,为了不伤和气,两口子也只埋下头,眼里只盯着各色菜式。忽然的一阵沉静让屋里的人都十分紧张,这种不和平的气息一直延续到了饭后。老人只能唉声叹气的摇摇头,她已经习惯了每年过节到了此时此刻的悲凉气氛。“小娜。”大姐香儿主动打破了沉静,她不忍心看老母亲年年都是失望而归。她拿出了一个小而精致的钱包,放到了恩娜手上,“新的一年又来到了,又大了一岁,要更懂事哦!”恩娜略带笑意地点点头。香儿挥挥手,示意姚家人可以撤离了。谁料景成刚抬起屁股,忽听“啪”的一声,蓉淑甩了一个宽大饱满的红包放在饭桌上,“别走啊,菲菲,小姨还没有给你奖学金呢!家里钱不够上恩圣,不要为难爸爸妈妈哦!记得要来找小姨啊!”说着她指了指桌上的那个红包,与香儿给恩娜的红包刻意地在所有人心中形成了对比。
还没等姚家人做出反应,“啪”,又是一叠钱:“这钱给妈,看老太太哆嗦的,还穿棉衣,换个羽绒服吧!人老了是为了享清福的,不是忆苦思甜的,不要不舍的花钱吗!”姚家人火更大了,平时冷落的老人的人到头来却在做好人,老人也不禁摇了摇头。“结账!”淑儿紧接着大叫了一句。服务员一听到可以收钱了,敏捷地拿着账单,与淑儿耳语了一阵。忽地,淑儿抬起头来,嚷叫了一声:“多少钱?大声点?我没有听清!”
“一万三千八!”服务员年少无知,只知道看着相对赋予的蓉淑的脸色行事,附和着大叫。
姚景成终于到了爆发点,大叫一声:“我来!”说完,姚景成就掏出了破旧不堪的钱包里的信用卡,但是不久他就后悔了,他将近半年才能赚到这笔钱!蓉香也在心中暗暗许愿道蓉淑不会让姚家付款。但事与愿违,蓉淑听罢轻轻一笑收回了手中的信用卡,说道:“那就恭敬不如聪明啦!”景成的表情一下次松懈了下来,双手颤抖着把信用卡交到服务员的手中,随着服务员去输密码了。姚家人随之静静离去。这顿年月饭就是这样不欢而散,当要嫁人离开后,蓉淑的脸上却留下了胜利者的微笑。
姚家人一离开,蓉淑就开始张罗着打包。烤鸭的鸭架子?必然不能留下!剩饭剩菜?全部卷走!就连吃辣子鸡挑剩下的干辣椒,蓉淑也没有放过。恩娜则忙着收回了菲菲和老人没有收下的钱,交回给蓉淑,皱起眉头问道:“阿妈,你怎么忽然那么大方啦?”淑儿结果钱,眯起眼睛,说道:“这些年来,他们几时收过咱们的钱?”恩娜却觉得这个理由还不足以站住脚,撅起嘴来又问,“那万一他们哪年长心眼了手下这笔钱,怎么办?”淑儿却满不在乎地挤弄了一下眼睛,把红包又传回给了恩娜:“打开看看。”恩娜打开红包一看,好么,那是一叠全新的一块钱,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一百元。“妈,这招也太绝了吧?”“要不怎么把梁蓉香比下去?”蓉淑瞪了恩娜一眼,一把抢回了钱,念道,“再说,红色的一块是会升值的!”
随后两人代号饭菜,随北京分公司的经理开着鲜红的宝马五系轿车扬长而去。
雪还在飞着,气氛和等车的姚家人的心一样悲凉,老人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泪水盈湿了眼眶。又是一个不和谐的大年夜!“姥姥,别哭,大过年的不吉利。”大家听罢都为菲菲的懂事感动。“蓉香,对不起。”景成方才抬起头,像犯错误的孩子一样胆怯的抬起头看了看香儿。“不,我支持你。”香儿的做法则出乎景成的意料,“老理儿说得好!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是啊!”景成看见没有受到批评反而得到了认可,接着评论道,“起先都是老北京胡同串子,现在什么什么好啦!还不要太好看,不要太便宜……张口闭口‘这个社会’,‘这个社会’高的自己跟政治家使得。”景成瞧着兰花指,学习蓉淑的阔态,弄得全家人都开口大笑。
天,还是那么冷,雪,还是迎面而下。但是姚家人不觉得那么冷了,因为他们相拥在了一起,在这雪夜中,静静等待着,最后一班公共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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