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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parrow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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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sbane] ZT[长篇连载]《夏天的圣诞》-留学新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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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sparrow524 发表于 2009-5-19 14:20:36
《夏天的圣诞》 第二部分
《夏天的圣诞》 第26章(2)


露露发生“煲粥”误锅事件后,在上海房东家地位如中国股票市场大熊市般一落千丈,再也不被奉为神灵了。上海人脑袋里算盘可是比PC机(私人电脑)运算速度快,哪天房子真在露露手里一把火烧了,万一法律又不给出个公正,那可要了命了,还不如一周少拿这250元租金呢。可硬赶露露走那才真是二百五呢,最好办法是先取消特殊房客待遇,一切按家规执行:比如洗澡不要超过15分钟呀,噪音不要太大呀,上网不得早于9点前呀,等等,同样适用于露露。从此,事情就像化学反应那样悄然变化。露露逐渐在他脸色中学会很小心揿动洗衣机或微波炉按钮,可一回头,上海男人正虎视眈眈盯着她。露露在语言班谈起这些破烂规矩,就连同样身为上海人的Jane也愤愤不平,劝她赶早搬家。大家都觉得露露精灵可爱,眼睛里还有一股未泯稚气,这整日嘻嘻哈哈疯疯癫癫的小开心果,哪受得了生活中如此磨难。
马天这猪头总是在美人蒙难时出现。那天露露刚给房东刷完碗筷倒完垃圾一个人躲进房间,空荡荡主人房充满孤独寂寞,“难道在这孤岛上生活久了人都变态吗?”她唔唔唔哭出声来。
突然手机铃声盖过她哭声,她按键接听,是马天。
“哎,你没事哭个啥劲啊,我输2000美金都没哭成你这样呢!”
“谁说我没事啊。”露露将原委滔滔洪水一泄而出。
“搬家!”这生猛决定是马天替她做的,于是开始找房子啊,退押金啊——咳咳,哪那么容易,一系列事情由此而生。
两星期过去了,上海房东说你再住一段时间吧,露露问多久,房东说住到我找到愿出250元的房客,露露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二百五了,算了,押金不要了,开始收拾东西。
搬家那天马天过来了。“什么?不要那250元押金?”
“是两周两个250。”露露委屈地说。
“别说门啊,窗户都没有。”于是露露马天两个和上海夫妇摊牌了,激烈场面好像网球双打公开赛似的。难分胜负。最后马天怒气冲冲跺着Jason家楼梯,一副边下楼边把它拆了的架势。
到楼下穿鞋时,他气呼呼往鞋架边小门猛一靠,一边把那肥头肥脑圆头皮鞋往脚上胡乱套,一边嘟囔道:“你丫,不修理你不知道我马王爷三只眼!”
真是好话不出门,坏话天上飞,马天这话不禁让楼上上海房东感到震撼,身后车库那扇门也“砰”地开了。
一间阴森昏暗小屋立刻暴露光天化日之下。
露露胆怯地拉起马天衣角,广东小房客Jacky那苍白恐怖的脸,鬼一样出现他们面前。
“喂,老兄,你想摔死你大爷啊。”马天气急败坏地说。
“是啊,你要吓死我啊。”露露仗势补充道。
“马天大哥,你什么时候来修理Jason,通知我一起吧,以后跟你混了。”
“Jacky你怎么大黑天也不开灯。”露露追根到底。
“我怎么没开灯了,我恨不得一天24小时给他开着,只是我估计Jason给装的灯泡连20瓦都不到。”露露把脑袋伸进车库看眼那奄奄一息小灯泡忍不住扑哧一笑。
“可怜吧,我想搬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怕押金退不出来,这回有你老,我们一起跟他干了。”
“咱们给他来个软硬兼施,搞不死Jason誓不罢休。”马天一边甩着一脑袋破布条子一边眼睛眯成一条缝高声叫嚷着,“哈,我们就两周房钱大不了不要了,他房在、车在、人在,看谁怕谁!”
马天和Jacky称兄道弟一番,胸有成竹地上了露露甲壳虫。露露倒车时,突然听到玻璃窗咯咯响,以为车子刮到哪根树杈,谁知是马天以超高速度把副驾驶座玻璃窗摇下来。
上海房东的老婆——上海女房东堆着笑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露露,本来打算两周后把押金退你,不过看你这么急,你还是先拿着好了,你住这时大家是朋友,你走了大家也是朋友,别为几个钱闹得不开心啊,你说是不是,奥克兰这么小,大家何必乌眼鸡似的嘛!”上海女房东一边努力补充笑容,一边听马天耸着肩膀故意怪声怪调哼着歌。
露露很容易被“真诚”蒙惑,两只小手乖乖伸出去像接栗子一样去接那塑料钱了,马天猪蹄拦腰截住,粗鲁地一把夺过上海女人手里塑料钱,凶凶地威胁道:“Jacky那两周押金你老人家打算什么时候给?!”
“啊?Jacky和我们的事我找他谈。”
“不成,他已经是我小弟了,他的事就是本爷的事,你不还他钱就是不给本爷面子!”
上海女人欺负露露时哪想到这娇小女娃背后竟有这么一脸横肉男人,连忙说:“啊,好吧,那我马上给他。……唉,我怎这么倒霉把房子租给你们这些留学生啊!”
大功告成露露就和马天同居了。
“过段时间我买房子,一起住好吗?”露露冲着低头看砖头课本果果说。
“到时候再说吧!”无论什么事,果果都喜欢拖一拖再定,生活中她力求做那种谁都不得罪的女孩——迄今为止,她一直都是望着生活这盏天平的两端,毫无意义地为高的一端加砝码,这会儿她明知不是因为和Vicki相处愉快而不肯搬家,她不肯搬家显然也有Dillon的原因,可她却不愿承认。
露露和她不一样,露露虽然人生得小小的,可自从爱上马天,就毫不犹豫选择了马天,即使他其貌不扬,即使果果为马天考试作弊把马天说得面目可憎,可那又怎么样呢?恋爱毕竟是自己的事,露露认为既然马天有本事让自己郁闷生活有了起色,那他就有本事为她带来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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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sparrow524 发表于 2009-5-19 14:20:49
夏天的圣诞》 第二部分
《夏天的圣诞》 第27章(1)

第27章
他时常想若是就此不玩车了,省下那么多时间又能做什么有意义事情呢
浩然去NewMarket(新街)接钱雨下班,下午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就早到一会儿,进咖啡店跟钱雨打声招呼,就到店外边车上等钱雨。
坐进车里,习惯性把座背向后一靠,戴上黑色墨镜遮太阳,摇下车窗,呼吸着新鲜空气,想小睡一会儿,可睡觉这玩艺和爱情如出一辙,你越是想它来,它越是远离你而去。他悟出这一真理时,抬头看眼太阳,虽然戴着遮阳镜,还是觉得太阳过分刺眼,就把头转向马路对面,朝那边一漂亮女孩看了几眼,却隐约觉得那时髦美眉一直对着自己笑。
戴着墨镜胆也大起来,很轻浮地朝人家望个不停,这倒好,那女孩竟然径直朝他走来。他反应过来,似觉晴天一个霹雳——唔,对了,前些日子在语言学校马天不是说过,如今奥克兰女孩子见谁车喜欢就上,上车跟上床一样简单,就脸呼地红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女孩到跟前果然一把拉开车门上了车。浩然天生腼腆,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等事情,他感觉那太阳多像聚光灯热辣辣照在脸上使他难堪,女孩还没怎么样呢,他先老大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有时他酷啊什么的都是硬装的,不像他帅是天生的,那么现在呢,他想还是继续硬装吧,就把眼镜戴得牢牢得不理睬人家。
“浩然,你不认识我了?”女孩除掉墨镜,一张脸大白天隔着镜片依然是陌生的。“浩然,你奶奶的,居然不认识我了呀,快送我回家去!”女孩往身上系着安全带,大大咧咧叫道。浩然终于从她头上刘海和她口中污言秽语认出她是谁了。
“不成啊,我还得等我朋友下班呢。”浩然显然不好意思了,轻声问道,“好久不见了,逛街来啦?”
这时身后传来钱雨声音:“谁逛街来了?”
浩然仰起脑袋,钱雨正站在车下,粗壮胳膊扶着后门玻璃窗,脸探向车里跟左鸣打招呼,左鸣咧着嘴巴像卡鱼刺一样“哈”了一声。不知怎地,浩然不是单独面对左鸣,反倒自在不少,本来无数次酒吧里跟她待一起他十分自在的,也许是那自在导致现在不自在吧,不过钱雨出现了,帮他恢复了自在。
浩然转过身来,抹一把披散下头发对左鸣说:“这是我哥们钱雨,人如其名,大周末的还拼命赚钱。”刚想转过头对钱雨说“这大美女叫左鸣”,钱雨已经打开后车门坐在左鸣身边。
“好了,耗子,现在可以送本小姐回家了吧!”
路上浩然偷偷望眼倒车镜里左鸣,高耸胸部被安全带挤得特突出,可是个漂亮丰满美人呢。没了霓虹灯炫耀,她那股子野性也减了多半,可浩然还是挺服左鸣的,在酒吧他就知道她从不买车,可她不是有车开就是有人车接车送,呵呵,今天这差事轮到自己头上了,美人就是好,没有人忍心拒绝,也没有人忍心责怪,他想,有句歌儿怎么唱来着:“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一路上听钱雨跟左鸣聊起来。
左鸣问钱雨:“你在这家咖啡厅打工?”
“是啊,有段时间了,不过快不干了……你呢,来奥克兰多久了?”
“快四年了。”
“那你现在哪读书?”
“读书?上辈子的事了。”
左鸣疲倦地打着个哈欠,掏出根香烟,朝钱雨借火,钱雨摇头,浩然忙把车上的点烟器递过去,却听左鸣接着说:“我高中毕业就不读了,现就在你们那家店转过去那条街的Lippy打工。咱们是邻居!”
“是啊,熟人,邻居。”只见钱雨脸上露出了茄子式笑容。
浩然看左鸣叼烟卷的样子,突然想起刚结识她那天,她倒着烟盒朝他要烟的样子,心想虽然认识那么长时间,也觉得她有趣,总跟她一起喝酒,但对她在Lippy打工却毫不知晓,就像她这张脸白天看很陌生一样,对她的了解仿佛只在酒吧里,而她真正生活也许在酒吧外吧。男人总是这样具有好奇心。
车子在左鸣指挥下驶进左鸣家小院,浩然望眼这栋雪白房子,和新西兰其他房子并没什么两样,男房东正翘着屁股在院子里种菜,见左鸣被两大男孩送回来,见怪不怪地咧咧嘴低下头继续自己的营生。
“估计洋人看咱华人都是怪物吧,居然在院子种菜的?”浩然想。
突然听钱雨在后面问左鸣:“你手机多少?”
左鸣响亮地把号码报给他。
“下次有机会出去玩叫你。”
回家路上钱雨一直纳闷浩然怎么不说话。
浩然一直在想,若是人生重来能让他再见果果,他再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幸福溜走。
时光飞逝,浩然每天照样打游戏、玩车,偶尔送钱雨上班后跑MIT逛一圈,可却再没见到果果,果果在脑海似乎逐渐模糊了。钱雨也不知在搞什么,有时去接他,浩然都上高速了,突然一个电话:“浩然,你今天不用接我了,我有事,晚上有人送我回家。”浩然就这么被他害惨了,下了高速口掉头回家少说半个小时啊。
钱雨有时半夜回来,浩然躺在床还没睡去,根据Turbo(涡轮增压器)响声不一样,他听得出每次送钱雨回来都不是同一部车子。真怀疑他是不是穷疯了兼职做鸭了,可每次听到钱雨下车后,车子一脚油门下去飞一样驶去感觉又像是同一个人开的车,就想钱雨是不是被哪个富婆给包了。直到有一天躺在钱雨那张床垫上,望着头顶上五星红旗听到门外一个熟悉的女声说:“你和浩然两个人住车库啊,挺浪漫的嘛。”可又想不起那女声是谁,起身朝外面张望,只见钱雨拉开车库玻璃门进来,车子已一道紫光绝尘而去。
有天,浩然醒来,见钱雨坐轮胎上愁眉不展,便问:“咋了?”
“店里装修,老板叫我这几天不要去了。”
“早说啊,早说我多睡会儿。”浩然又跳回床躺下去,头发十分自然地遮住眼睛,接着连被子都蒙了上去。
“我也是刚接到电话的,早上没叫你。”
墙上闹钟滴答一下,正午12点了。浩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我在你打工地方发现一家特好吃韩国烧烤店,走,咱们去那吃吧。”一边从地上拾起件MOOKT恤套在头上。
钱雨双臂靠在脑后愁眉不展地说:“不去了,都快吃不上饭了。”说着眼睛朝落地窗外院里边收衣服边朝这么望过来的Kate强挤出笑容。浩然注意到他低下头去喃喃道:“这年头给人家打工咋也不如自己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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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sparrow524 发表于 2009-5-19 14:21:06
《夏天的圣诞》 第二部分
《夏天的圣诞》 第27章(2)


这话浩然同意。其实无论什么样工种和职位,男人面对上司感觉都永远像女人面对爱情感觉一样——没有安全感。
“好了,我请你。”浩然用系完纽扣手拍拍钱雨肩膀说,“完了我带你去玩飙车。散散心,你打那么长时间工该放松放松了,你看我!”说完故意把他那鸡爪子在空中挥舞着。
飙车能散心?钱雨还是头一次听说,脸上不禁露出茄子式微笑,不过他想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坐在繁华程度仅次于QueenStreet(皇后大街)的NewMarket(新街)上一家韩国烤肉店里,钱雨听着浩然向他宣布飙车计划,禁不住摇头,期间又低头给谁发些短信。浩然兴致勃勃不见钱雨反馈,便开始郁闷,干脆低头大吃。他不是一定要飙车,只是觉得钱雨丢了工作郁闷,想带他散散心,谁知道他不领情也不给面子,这人脑袋好像木鱼,不知一天想什么,好像对年轻人喜欢的一切都不感兴趣。那天他们开车经过红灯区,浩然指着一座造型优美的白房子对钱雨打趣说:“这是红灯区,和美国白宫一样叫WhiteHouse(白宫)的哟。”转头来看钱雨,钱雨脸上一片漠然。一会儿车子穿过QueenStreet(皇后大街)到DownTown时,又介绍说:“这是DFS免税店,奥克兰楼层最多的商店了。”钱雨还是点点头而已,TMD真够酷的,我一天尽唱独角戏了。浩然想着,不禁说出声来。
“浩然,你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啊?”浩然抬头,见钱雨正在剔牙,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呀。”
“那飙车啥时候开始?”
“早着呢!”
浩然不禁有些诧异,怀疑刚刚心里骂钱雨是不是被他听见了。
“既然吃饱了,先去逛服装店吧。”这突如其来提议让浩然差点没把肚里烤肉喷射出来:“没想到你也喜欢逛街!”浩然太诧异了,心想两个雄性稀有动物怎么就这么碰上了。
浩然被钱雨拉到一家时髦服装店,朝里一探脑袋,不禁恍然大悟:一白脸韩国女孩正对镜子一圈圈照,一额前飘刘海儿操流利英文热情朝对方夸赞衣服多么得体的女孩抬起头。谁?就是白天看见总叫他不自在那张脸,不过今天不自在感觉很快被女孩热情给冲洗了。左鸣走到他们身边打趣地问:“浩然,怎么,来买裙子的?”
浩然直接趴到墙上,等缓过神来,见左鸣龇牙笑着对钱雨说:“你说今天要飙车?”
浩然壁虎一样趴在墙上听钱雨左鸣一问一答,联想起前几天钱雨晚归让人猜疑的情景。嗬,看不出啊,这么快就跟美女有一腿了!浩然一边想着身子就往下滑,等快滑到地上了,突然想不行,就这么摔死了也太冤枉,就从墙上爬起来喝道:“左鸣,原来雨哥是要叫你去捣乱的,好吧,你几点下班?”
钱雨笑着回答道:“6点吧,是吧?”
左鸣略带惊诧地点点头。
“那我们一会儿给你电话吧,6点在BP加油站对面停车场等你吧。”钱雨抢答道。
夕阳终于在Howick小区远方连绵山脉后隐去面庞。
Howick是奥克兰东面一个小区。奥克兰东区属于后开发区,来自中国大陆、香港等地新移民很多把家安在这儿,因此这里成了Meadowlands之类华人餐馆聚集区。而许多华人选择在此安家,是为了把孩子送进附近Macleans这所奥克兰一流高中读书。华人重视子女教育在奥克兰是有名的。
Howick属于高尚居住区,新币一二百万以上房子比比皆是,可这里盗案也猖獗。在新西兰,连狗咬伤一女孩鼻子都成为举国震惊新闻,发生在Howick盗案自然很快妇孺皆知。华人圈子小,张三家里发生冰箱东西被偷吃的事儿,住在奥克兰另一边李四很快就会知道,传播速度比骤变天气来得还快——据说奥克兰之大,西边倾盆大雨,东边半个钟以后兴许才有雨点过来,正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活动在东区的警察也多,除了维护治安,就是对付违章驾车的。新西兰警察不分交警、匪警和其他什么警的,只要穿制服开警车就是警察,是警察就什么事都管。热衷飙车学生一见警察便逃之夭夭,防不胜防是那不穿警服不开警车的便衣警察。
警察追捕中国留学生飙车热情高涨,热衷飙车的留学生就在车上装个反测速雷达,老远有警车或者Howick那带警味拍超速摄像头,这家什就自动闪灯警告你放慢速度,有留学生美其名曰:抓警察的。现代司法讲无罪推定,法无禁止不为罪,对这“抓警察的”的家什,既然国家没来得及立法禁绝,警察叔叔也只能徒唤奈何。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许多男孩喜欢飙车?可能是新西兰车多,二手车市场发达,车子便宜且高速公路多适合开快车(连高速限速下限也比国内高),更可能是人到国外茫茫然不知所措,而男孩不像女孩那样耐受得孤独和寂寞,便为年轻的心渴求激情渴求速度寻找寄托,飙车,由此顺理成章为一种时尚——尽管带着对现实的一点点逃避,尽管以远离父母可以自由放任为条件。
今天在Howick一个宽阔操场上,停了几十部奇形怪状准备参加某网上论坛组织飙车活动的跑车,哦,什么珍珠白、玫瑰红、翡翠绿、紫罗兰、荧光黄、宝蓝、墨绿,色色俱全,颜色最牛逼莫过一部车顶白、车头紫、车尾绿,黑轮胎套着银色合金轮,改装得连牌子都看不清楚的两门跑车。它的主人是个瘦得跟骷髅一样的小留学生。这些车子不但有跑得快的EvoluationSubaru、SkylineGtr、WRXSTI、RX7,还有流线型的FTO、长得像条扁鱼的GTO、双座ToyotaMR2,真是好一副汽车博览会气派。每辆车子旁大多站有长发飘飘女孩,活生生一副香车美女图。
昏暗路灯下是黑压压熙熙攘攘人群,有点像万圣节洋人节日派对。只听一黄毛扯着脖子问一戴耳坠的男生:“那你说我到底换个排气管好啊还是加消声器好啊?现在老郁闷了,成天被警察逮,见了警察就跟老鼠见猫似的。”
“我看你啊,干脆别开算了,嘻嘻。”戴耳坠男孩眯着眼睛吐烟圈,“不过我听说有一种可以在排气管里加个什么东西的,驾驶室里设个开关,一拉就没声音了,再拉又有声音了,可以互换的,你换那个挺好的。”耳坠一边说一边朝自己车里比划着。
“是吗?怎么弄呀?”黄毛兴奋得好像长夜里看到曙光。
“我朋友EVO6就改那样的了,我觉得挺好的,但没问他是怎么弄的。”
黄毛直接做个动作,表示晕死。
一阵微风袭来,许多小脑袋都不约而同缓缓转过来,只见一部十分普通头顶尖灯黑Prelude驶进操场,小脑袋们望了望,大概没觉得有什么稀奇,便又都转回去,继续神聊。黑Prelude平缓地插进一部黄色SkylineGtr和一部白色Evoluation之间空位里,动作熟稔地好像在制作夹心饼。车门“卡”地开了,车上跳下黑发美女,驾驶座位又钻出个黄头发身材高挑相貌清秀男孩,最后一牛高马大男孩动作利落地从后面那扇没关好的门里钻出来。
“浩然,这就是你说的一周一次的BoyRace(男孩赛车)?”
“管他是啥,反正是飙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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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sparrow524 发表于 2009-5-19 14:21:15
《夏天的圣诞》 第二部分
《夏天的圣诞》 第27章(3)


“哦,人真多,有广州的感觉,感觉好亲切啊。”左鸣笑眯眯双手揖在胸前做祈祷状。
“这些人大都是论坛上那个车友俱乐部的。”浩然说完向后捋几下头发。
“咋了?”
“我看见那个傻B了。”
浩然指着那瘦骨嶙峋靠在那车顶白车头紫车尾绿改装得一塌糊涂两门跑车上跟鬼一样的男孩说:“上次这傻B高速上开摩托车被一货车撞了,腿还没好的,又来飙了。”话未说完,左鸣就咯咯乐了。
一问一答间,许多个脑袋又“刷”地转向他们。不过从那鬼一样男孩诡异笑容中就能看出,他们显然并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就有许多男孩想:他俩究竟在哪泡到这么个大美女啊?
女孩想:啊,这女子了得,居然拉俩帅哥来陪飙车哟。
两个站一起女孩,其中一个突然对另一个说:“哎,快看这女孩长得像全智贤呢!”
左鸣心想:瞎扯淡,我哪像全智贤咧?
“嗯,是有点像,不过比全智贤要胖些,腿倒挺长的。”
左鸣心想:哼,我这是丰满,小屁孩,智商还停留在我几年前水平呢。
车子好比女人,女人聚集一起,大家注意最惹眼的,车子聚集一起,大家只对最扎眼的品头论足。今天这个比较低级、非正规飙车爱好者的聚会,场上好车不多,区区几十部,大家眼睛都溜向那几部色泽艳丽的Skylinegtr、Supra。飙车,被警察抓事小,弄不好还有丧命危险,可你看一个个那欢势劲儿,真像吞服了兴奋剂呢。浩然更是兴奋得两眼通红,手舞足蹈……
许多男孩开带Turbo车长了就想玩Vtec,开长了Vtec又想玩Turbo,对车子的欲望无止无休,有了钱就换车,就跟中国暴发户有钱就换老婆一样,不过浩然还属于爱车有度的,车破不换不说,就是飙车也不做所谓挑战极限高难动作。他一直觉得20世纪80年代的人蛮可怜的,他常想,若是不玩车,剩下那么多时间我又能做什么呢?
飙车开始是几十分钟之后。
远山黑幽幽缠绵着,操场对面几座小屋里点着温馨灯火。只听一阵“哄哄”Turbo声,粗壮排气管排出浓浓尾气,低音炮震耳欲聋,然后是“噌”地一声,一排闪亮合金轮消失在夜色朦胧中,又一辆红色RX7紧跟上去,用钱雨的话说是去抢棺材板子了。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个人反应迟钝地叫道:“靠,开始了啊?”
“嗦,走吧!”
几个女孩钻进各自男孩的车子,然后就是车子“噌噌”的,酒红色、宝蓝色、墨绿色、乳白色……像一条条彩带在昏暗夜色中扬长而去。
“靠!浩然,追!”左鸣指着部大灯小灯萤黄色的Skylinegtr,浩然瞪大了眼睛,这无异于叫浩然开着飞机追火箭啊。
不过浩然居然右手一个打盘,屁股一扭,一脚油门,Prelude嗖地冲出操场,有什么啊,年轻人就要有股冲劲,就要相信一些皆有可能,就要相信乌龟和白兔赛跑乌龟准赢。
“哎,浩然,快啊,超过他!”左鸣站起身来,宛如瀑布般轻柔黑发在月光下狂舞。
其实她不懂什么飙车,别说职业赛车手开的卡丁、方程式赛车了,就连浩然张口闭口甩尾、马力、前驱、后驱的她都一知半解,可这并不妨碍她和他们一样领略那变速表高速运转车子疾驰公路所带来澎湃激情,她此时正闭上眼睛享受这激情,她只觉得这激情是属于青春的,而她恰如飙车一样常常失控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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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sparrow524 发表于 2009-5-19 14:21:26
《夏天的圣诞》 第二部分
《夏天的圣诞》 第27章(4)


车子疾驰,在车子冲击逆风猛烈吹拂下,她突然觉得清醒些,她睁开眼睛,一低头正好看见浩然。此时他龇着牙,双手抱紧方向盘,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羡慕他,虽然他看上去没有她逍遥——站在车里面,身子伸出天窗,黑头发任风飘舞,她感觉他对飙车这游戏的投入是真实的、纯粹的、幸福的,不像她仿佛一切欢娱后面都拖着忧愁、烦恼甚至痛苦的尾巴。
“我靠,有警察!”钱雨瞧眼后视镜挑起两根粗壮眉毛说。后面几百米一部顶着红蓝相间鸡冠警车正徐徐逼来,跟前方月亮正朝他们逼近一样,同时,警铃声也随之大作。
只见前头那部大灯小灯萤黄色Skylinegtr关键时刻绝尘而去,像一把亮剑拖着闪亮尾巴消失在Howick那条笔直而宽阔马路上。
“浩然你不要被警察抓到啊,抓住可太屎啦!”左鸣叫嚷道,“那可比大便还要屎啊!”她绝对不是那种会给别人做替罪羊的女孩。
“大便本来就是屎!”浩然虽然嘴上还顾得嬉皮,心里却越来越慌,便一脚油门下去心想怎么死都是死。
“总之——不可以!”左鸣发号施令。
钱雨注意到转速表一下蹿到180,太危险了,他已经毛骨悚然说不出话来。
“我没驾照,抓到了带三人就1000多!”浩然说。
“换钱雨吧!”
“来不及啦!”
是的,是来不及了,眼前已经“刷”地一下全黑了,这回挂了,钱雨想,嗨,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车,扯淡!有机会活着的话还是自己买车吧,毕竟把命捏自己手里就算死也要舒坦些呀。
头顶红蓝相间鸡冠警车从那条马路上呼啸而过。
久久地,天上有只蓝色小精灵听见一个女孩子高调的声音:“浩然,你这招厉害!”
“你以为我想啊,我水箱开了。”浩然神情尴尬地回答,不过浩然尴尬神情十分好看。
三个小人缓缓地从路边草丛中升起。
“哈,那你也够牛了。”
“牛?还有更牛的呢,”浩然一边用手捋了把头发,一边神情激动利用着未尽亢奋伸出手来比划着,月光打在他突显前额上闪闪发光,“我朋友马天那天酒后驾车被拦下来后,等着警察给他开罚单,这时啊……”浩然顿了顿。
“另一部车‘嗖’地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浩然做了个蛇形动作。
“这时警察一转身,马天以为警察要追那部车呢,他上车就逃,逃啊逃,一直逃回家,”浩然跨过前面一堆草皮说。
“你说怎么着。”浩然露出一排白牙。
“他刚一停车,身后有部小车突然下来个警察走到他面前说:‘你这车马力不成啊,我开着追了半天都没追过警车。’呵呵,马天抬头一看,警灯正在自己脑袋上转悠呢。你说逗不逗,啊哈哈……”
“嘎嘎嘎……”浩然三人笑声划破奥克兰寂寥夜空。
“不管怎么说也逃过一劫啊,你说是不是钱雨?”左鸣望了眼停靠在草丛那辆黑色性感Prelude,突然大大咧咧地转向钱雨问道。
昏暗月光下,钱雨沉默不语,咧着嘴,嘴形又像只畸形茄子。
“的确是这样,不过,你啥时候能放开我的手啊?”他突然说道,“或者你至少可以轻点抓它,看不出小姑娘劲还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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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sparrow524 发表于 2009-5-19 14:21:46
《夏天的圣诞》 第二部分
《夏天的圣诞》 第28章(1)


第28章
其实每个人都好像月亮,都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钱雨决心买车。
“你要买什么样的?”浩然每次都问。
“能当工具就成。”钱雨说。车子在新西兰这地广人稀、公共交通不发达地方,比在纽约、伦敦、北京、上海重要得多。钱雨知道,买车越快越好,有了车才算有了双脚啊。
“好吧,哪个周六陪你去CarFair(车市)转转吧。”浩然一边脱袜子一边说,可说归说,到了周六,不睡过CarFair(车市)打烊他是拖出去吊在树上打都打不醒的。
“算了,下周六不用你陪我去了,Kate说叫几个朋友陪我去。”钱雨气愤地说。
“Kate?Kate是你什么人啊,什么都管?”浩然一边打趣一边抚弄头顶上五星红旗。几年前国庆节回国到处都挂国旗,他半夜从一家小店门口顺手借一面带过来,既然带出国当然不用还了,只可惜搬进车库后国旗高挂兼作窗帘,现在它在头顶上正骄傲地飞舞呢。见钱雨不回话,知道他真的不高兴了,就一下从床上跳起,把印着黑骷髅的白衬衫穿在身上对钱雨说:“咱们今天去添些被褥吧。”
天气虽然转凉了,可俩大男人出去买被褥,还是挺逗的。浩然开着Prelude缓缓驶进BotanyTown,指指那座小城似购物广场,俨然一副主人姿态:“我来那年,Botany这地方还没个人烟呢,所以现在有时候也能接受新西兰了,觉得它地广人稀挺好的。”不过强调一样东西好,至少说明它有不好一面,否则说它干吗呢。
钱雨没理解他意思,说:“我一直觉得这儿好,有钱了,过这样生活有什么不好?”
浩然尽量中庸些,说:“可是没人气呀。都说老外见人热情,你说他走半天路不见个人影,好不容易见了当然激动万分你说是不是?”
车子在靠近商场停车位停下。浩然常说自己最招女孩儿地方就是逛街,就跟共产党当年闹革命从不嫌苦不喊累似的,咱逛街就是有耐性,一不留神还能逛趴几个女孩的,可这会儿,买了两个枕头,走到专卖家居用品的Briscoes门口,烟瘾却上来了。烟并不是坏东西,可人甘做烟奴隶,烟就成了祸害。浩然找了个借口说:“你去吧,陪个大男人买床上用品成何体统,我在车里等你吧。”就将几张塑料币塞进了钱雨手。
钱雨纳闷,出来可是浩然张罗的呀。也不管那么多,接了塑料币,自个进去了。
浩然猴急地点上烟,坐在车里等钱雨。这部Prelude陪浩然度过多少日夜载过浩然多少喜怒哀乐啊,可浩然却把它抽烟当烟缸,累了当靠背、Piha看日出当床睡,车瘾上来一脚油门踩下去瞎飙一通,至于卫生呀,清洁呀,对不起,本爷不伺候,所以车里满是啤酒瓶子、饮料罐子、破纸片子——上次语言班一女同学吵闹着要坐他车出去玩,刚一上来就一声惨叫:“啊?香肠啊!”浩然转过头以为身后马天又把人家姑娘怎么了,可一看女孩从屁股底下抠出自己两星期前从超市买的油腻腻香肠时,不禁扑哧笑出声来。却幸灾乐祸:谁叫你逮谁上谁车,这下虾米了吧。马天倒是毫无忌讳趁机诋毁他:“哎呀,有什么啊,他车上你没看见避孕套就不错了!”
这会他想起这搞笑事,还禁不住想乐。他把半瓶被太阳晒变质的Heineken偷偷塞向车子底下水泥地,做这特给中国人丢脸动作时,眼睛一直朝四周巡视着,生怕被别人看见——好像没人看见就等于没做过,就一点不丢人一样。
他眼睛扫过天幕,投向金碧辉煌的Swarovski水晶店,倏忽间在那儿牢牢钉住,手里那瓶变质啤酒差点没溅到那刚买来的枕头上。这叫什么?叫呆了,痴了,目不转睛了!在水晶店独特的光线下,他看见一个苗条的中国女孩正低眉细眼盯着展柜里的水晶制品,女孩那副世界与我无关的神情,那天使般清秀美丽……随着展柜的旋转,女孩也像Swarovski的标志——天鹅般光亮舒展,流动着亦真亦幻色彩。
浩然张大了嘴巴。他并不是花痴,可怎么会如迷如醉?
“浩然,你搞什么啊,车也不锁!”
浩然重温了飞机场英语字典重击肩膀感受,这会确认一下,凶器乃钱雨拳头。
“没什么,就抽个烟。”他说这话有点发虚。
“怎么着也得关车门呀。呀,怎么大灯也亮着——万一没电了咋办啊,你说是不是老兄?”
“啊?!”
“车子没电了”,钱雨的话,深深刺激他大脑皮层某些记忆因子……
——果果!虽然她并未在记忆深处长久逗留,可她就像一片云,奥克兰上空那朵飘舞的云,飘来飘去飘得不见踪影,可就在他快要把她淡忘时,她又飘回来,飘到他眼前。
她实在太神秘了。水晶店窗玻璃更为她增添无限神秘气息。她挑中一款水晶饰品托在手上观看、把玩,浩然知道她肯定会买下它。浩然突然觉得被眼前太阳黑子发出耀斑定格在那,在经历瞬间敌我交战般思想斗争后,浩然想:山不会朝自己走来,要朝拜就要勇敢朝山走去。
“啊……”他已经听不见钱雨招呼什么,嘴里喃喃应付着,两腿勇敢前进着,当思想意识到已经走近水晶店与店里售货大妈隔窗相望时,倒是售货大妈那嬉笑臃肿的脸把他吓得缓过神来——她,真的站在那儿吗?莫非只是她的幻影,或者她本来就未出现过?他听说过“相思”这个词,一直觉得那是人类傻得不可思议的情感活动,如今他亲身体验一回,才知道相思不是傻,是比傻还傻!
“啊啊啊……”他像大猩猩一样朝天空叫喊。果果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等他懵懵懂懂进了水晶店,那朵云却飘走了。
“浩然,你傻啦啊?”钱雨在身后叫道。
晚饭后浩然心烦意乱,早早躺到床上。闭上眼,浩然又望见那女孩,女孩目不转睛盯着那水晶品,水晶转动,华丽的光芒一条条打在她光滑娇嫩皮肤上,牵动着浩然的心。浩然躺在床上想果果,深深思念却与某种欲望无关。其实一个男人,特别像浩然这种长得不丑也不穷的男孩,若解决某种动物性欲望并不是难事,可是当相思超越欲望,就成了棘手难题了。他疲倦得要命,闭不住眼睛,睁开了,看见窗口泛着波纹的五星红旗,嘴巴失控冒了句:“上帝你不是在耍我吧!”
钱雨正上网查资料,当然听不明白浩然胡言乱语。
“你说什么?”钱雨问得无心,因此无人作答。
钱雨无工可打,却一直没闲着。浩然下午起床时,钱雨早就忙了半天坐着Kate车子回来了。若是这时候浩然还睡着,也会被钱雨用熟稔英语跟Kate在院子里对话吵醒的。隐约感到钱雨是在忙一些新的生意。
钱雨在新西兰第一桩生意是把浩然中文碟片拿去卖。记得那天钱雨把他柜里和地上堆着碟片凑巴一箩筐,问他:“浩然你咋这么多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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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sparrow524 发表于 2009-5-19 14:21:55
《夏天的圣诞》 第二部分
《夏天的圣诞》 第28章(2)


“是啊,都没地方搁。”浩然说完把袜子抛到空中钻进被窝。
钱雨却在箩筐前冥思苦想:“这些都是盗版的吧……”
“当然是盗版的,你当小爷吃饱撑的买正版做贡献啊?”他一只眼睛偷看钱雨。
“嘻嘻,效果不错啊。”钱雨一边在电脑里试碟一边喃喃道,“《警察故事》、《我的野蛮女友》都有,不错嘛!”
浩然烦了,装睡不理睬。
谁知道钱雨把这些电影刻录到国内带来的空盘里,开始在新西兰留学网站打广告叫卖,几周下来,已经收益不薄,直到钱雨赚够买车钱了,才引起浩然注意。这当然不是钱雨发了,而是新西兰二手车太便宜了。虽然钱雨生意小打小闹,可人家李嘉诚不也是从塑料花生意做起的吗?据说太阳曾许愿赐福给所有勤快的人,每天太阳从天边升起,看见第一个国家是新西兰,看见第一个人,就是正在忙碌的钱雨——从太阳第一次看见他就下定决心赐福于他了。
钱雨这会儿查资料,是准备下学期上奥大,这和一天无所事事却异常疲惫浩然形成鲜明对比。人就是这样,越忙碌越精神,越闲得无聊疲倦就越来敲你的门。在网页打开空隙电脑黑屏在昏暗灯光下闪出浩然拎着本汽车杂志萎靡不振模样——当然是浩然自己设置的,钱雨就趁网页还没跳出瞎关心了句:“你没事情吧?”
“没事。郁闷!”浩然也刚从两人身上悟出越是无事干越疲惫的道理,就越觉沮丧。
钱雨说:“别老郁闷,起来,出去遛个弯儿就啥都解决了。”
浩然站起身真打算出去。
“你确定下周六陪我买车吗?”
“哦,确定!”估计这会儿钱雨问他银行密码他也会如实报上。
“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过那个网友吗?”钱雨问道。无人作答。转身一看,浩然趿着拖鞋的一只脚已经迈出那扇透明玻璃门,就问:“浩然,你干吗去啊?”
“你不是叫我出去遛个弯儿吗?”浩然魂不守舍地答道。
钱雨马上说:“你啥时候变这么乖了?”
夜深了,此花儿和彼树儿都已跌入梦乡。浩然独自走到院子里。他仰望奥克兰璀璨夜空,半边脸的月儿正悬挂空中。
马克·吐温说过,其实每个人都好像月亮,都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是呀,就说浩然吧,虽然把钱雨当成漂泊异国唯一朋友,可这并没阻挡他跟他藏有秘密——虽然女人的事对男人来说也没什么可秘密的。这就使他感到跟月儿格外亲切,惺惺相惜。突然草丛中一声蹿动,浩然一惊,旋即恢复了平静,草丛里战战兢兢走出一只小猫。浩然抱住小猫,说:“你无家可归了吗?”小猫“喵”了两声,浩然把自己心思强加于猫,说:“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吧?”干咳几声,又放开小猫,说:“算了,我连自己都帮不了,真的帮不了你。”拍拍小猫说:“回去吧,早点睡觉吧。”
自打那晚起浩然便茶不思饭不想,弄得钱雨一头雾水。
一天下午浩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神情恍惚趴在窗前电脑桌睡大觉,很久后钱雨推门进来就骂:“靠,你一天闲得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你看我给你多少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浩然一看手机,50个未接电话全是钱雨的,方想起早上把钱雨送去办事答应这会儿去接的,结果却放了鸽子,连忙道歉。
浩然逃避不了相思。他越是想忘记,她越是出现眼前,有时他想到她名字,居然想吐、想笑,就觉得自己真的不正常了,为推翻这个判断,就破天荒跑到学校去上课——离开MIT后他随便报了家不知名管理很烂的语言学校,却一直没去上课。这会儿他像座古希腊石像一样聚精会神听欧裔老师讲解枯燥语法,连眼睛都不眨一眨。
一天钱雨破天荒张罗要去玛格丽特酒吧,浩然也觉得该找个人气旺的地方除除身上阴气,就二话不说带钱雨去了,路上钱雨又提起第二天看车的事:“我说你到底是行不行了?”
浩然便说:“好吧,咱们连通宵玩到早上陪你去CarFair(车市)买车吧。”
浩然现身在舞池里。浩然早在新加坡街舞就跳得很不错了,可自从在玛格丽特认识左鸣后一物降一物,左鸣越是拉他进舞池,他反倒越喜欢一个人坐吧台,望着那一池子卖弄风骚大龙虾,独自抽烟。
钱雨被旁桌两个洋人邀去打台球一直没回来。浩然叫了Tui又叫冰水坐在吧台慢慢享受。一个女孩过来跟他借火又给他点了支烟,作为报答他陪她飘进舞池曼舞一曲。他甩着他那麦穗般长发,他虽然清瘦,却有宽阔肩膀性感舞姿,更有冷漠表情,没一样不使女孩对他产生渴望。可他闭上眼睛不去看她。脑子里又映显出那小人儿——果果。他想:中国那么大,他们都无法相遇,却在漂泊异国遇见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缘?
迪斯科来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疯狂地扭动身体。他对很多东西都感到不理解,他不知道为什么把扭动身体叫跳舞,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插入女人叫做爱一样。许多问题他都没搞懂,记得数学老师讲什么定理时候说过,这些叫定理的东西搞不懂也没有必要搞懂的,千百年来人们都因循着一个个陈旧不变定理,你一个孩子家又何必自寻烦恼?
“你要上哪去?”女孩拉住他。
“上去走走。”他无精打采离开池子,拎着Tui朝楼上走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摆脱跟他跳热舞的女孩,大概真如自己所说为了楼上走走,那么他为什么要楼上走走,也许就为了摆脱,可又为什么非要摆脱她呢?可能因为不喜欢她,可又为什么不喜欢她呢?所以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刨根问底是没有意义的。
玛格丽特是个两层酒吧,底层生意火暴,楼上却颇冷清,据说楼上是寻找ONS好地方。他对那种事情没兴趣,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朝楼上走去。
楼梯口几个花枝招展女孩朝他笑,突然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浩然抬头望去,一群人正缠成一团,浩然顿感好奇,猛地拨开几个光滑滚圆肩膀进去。
只见两个女人两只野兽般地撕咬着。无聊!浩然转身欲走,却被一个高调而熟悉声音钉住:“CAO,自己男人看不好关我×事?”
哈哈,有趣,他转过身看个究竟,可刚一转身,一杯什么液体正好泼在脸上,他舔舔,还好,是啤酒,不是硫酸。一个女人举着一只空杯朝另一女人谩骂:“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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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sparrow524 发表于 2009-5-19 14:22:08
《夏天的圣诞》 第二部分
《夏天的圣诞》 第28章(3)


那被骂女孩一看就是左鸣。泼酒女人眼见来势不对,先下口为强,非但不为泼浩然一脸酒道歉反连他一起骂了,直到浩然愤怒地捋起袖子,女人才落荒而逃,临走甩下句话:“等几天,我叫你这个贱人死翘翘。”
“喂,我说你怎么把人家惹得如此深仇大恨?”浩然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没怎么,她非说我是他男朋友以前见的网友。”
“那你干吗不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
“为你不被打。”
“她打我,我还打她了呢。再说事实如此你叫我如何掩饰?”
左鸣嘟囔着弹落衣服上毛絮突然变得跟只小猫一样朝他凑过来,浩然还没反应过来,白胳膊已经挽到他脖子上。
浩然用力推她,不是经不起这过于暧昧动作,而是他对左鸣这种场合敢做什么从来拿不准。其实左鸣也蛮可怜的,低胸上衣无法遮掩一道血淋淋口子,估计要是划到脸上,早毁容了。女人真是挺可怕的动物,居然用破玻璃杯子往人这地方划。而左鸣这女人更可怕,胸前划这么大个口子居然还能咧嘴笑出来。
“钱雨!”左鸣脑袋搭落浩然肩膀上,突然特大声叫道,吓得他一把推开左鸣。浩然毕竟是腼腆男孩,不像左鸣就是站在皇后大街打炮都不觉得丢人,没准还觉得特有意思呢。
钱雨正像阿甘一样站在他们身后,在玛格丽特昏暗灯光下嘴巴歪得像只萎缩了的畸形茄子。而左鸣呢,好像故意演戏似的,趁浩然转过头去,又紧紧搂住浩然脖子。
他们都觉得左鸣喝得太醉了,就带她去海滩醒酒,到最后把她送回去。回到家,浩然累得散了架子似的——撑到天亮陪钱雨去CarFair(车市)是撑不住了——就说:“我先睡了,”理由还很充分:“本爷不睡个好觉明天一定买不好车,不想买辆问题车回来吧?”
钱雨无奈地摇摇脑袋,浩然见他没回话,早死猪样睡过去。
一觉醒来,睁开眼,奇怪呀,自己没有起夜习惯啊,抬头望五星红旗正在头顶飘舞,翻过身去,玻璃门半敞开着,就明白是被风吹醒了。风口里钱雨正蹲门框上抽烟呢,平时很少见他抽烟,偶尔抽根烟还挺守Kate规矩的,竟蹲在门口抽。
“已经周六了,记得起来陪我买车吧?”
钱雨缓缓转过头来,月光下明亮眸子熠熠发光不禁吓浩然一跳。
“嗯,你能把我叫起来就去吧。”
浩然赶紧把眼睛合上,可一只硕大蚊子叮到脸上,他伸手去拍时,发现钱雨还蹲在那,那奇怪神情就和左鸣搂自己脖子时一模一样。浩然突然想起什么,便起身问道:“你不会喜欢她吧?”
“谁?”看钱雨并不惊异就断定所指何人他是知道的,可钱雨却明知故问。
“左鸣。”
“啊,当然没有,我只把她当小孩,当小妹妹看。”钱雨猛吸一口烟,烟蒂在水泥地拧碎,然后关上玻璃门回到自己床上。
“那就好。”浩然躺下,盖上被子说。
“为什么?”
浩然感到不好回答。左鸣这个女孩他也蛮喜欢的,可他一直觉得她属于人们常说的野花,开得再好看也只能路边欣赏,倘若带回家说不定就凋零了。
钱雨居然追问:“到底为什么?”
“这你还不明白吗?你要真喜欢她就去喜欢吧,反正她不是你要的那种女孩。”
说完他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了。
他想起在海边,明明是带她去醒酒的,结果拗不过她,又陪她喝了一打Ice。她真是那种特爽女孩,喝完走到车边靠着车就吐。钱雨下车扶着她,她吐得满地都是钱雨居然没有一点嫌脏的意思。她吐完了,突然抬起脑袋,真的挺奇怪的,竟然拿手抹抹嘴,对钱雨大声说:“你干吗老抓着我胸口啊!”浩然特意瞄了眼钱雨是不是那么色,趁机占人家便宜。可钱雨的手明明离她胸有段距离的。但钱雨还是不好意思地连忙道歉。浩然就趁机起哄,叫道:“钱雨,你可要对我姐负责啦!”
钱雨沉吟着,未置可否。
49
 楼主| sparrow524 发表于 2009-5-19 14:22:37
《夏天的圣诞》 第二部分
《夏天的圣诞》 第29章(1)


第29章
熟人又怎么样?朋友也不过就是相互利用和欺骗的人
天大亮了,浩然又赖床,被钱雨死活拖着来到CarFair(车市)买车。
真是个汽车海洋,一眼望去,绵延起伏除了汽车还是汽车。
钱雨对一个印度人出售的老爷车颇感兴趣,被浩然脱口一句“印度人比中国人还狡猾”打击得松下方向盘,悻悻然跟着浩然往前走。
浩然说完就觉不妥,怎么能这么说呢,某个印度人不好,不是所有印度人都不好,只有下三滥记者才把树虫儿放大了硬说是树呢。
钱雨不玩车,鉴别车子性能什么的纯属门外汉,走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车子旁,不免眼花缭乱,犹疑不定。
浩然指着一部约摸五六千新元无尾巴小车,告诉钱雨Kiwi最喜欢这改装车了,被钱雨一句太贵否决。
“能当工具就好。都说了N次了。”钱雨是个有耐心的人,这会都有些不耐烦了。
浩然陪钱雨车海中穿梭,看前面停了部新款甲壳虫,觉在CarFair见到这车简直比马路看见熊猫还稀罕,便拉了钱雨走过去。有趣的是,甲壳虫旁正停了部符合钱雨要求的老破工具车。浩然伫立这20世纪80年代车子前,突然无语,甚至渐渐呼吸急促了:那……也是一部20世纪80年代的Corola,外表漆质明显不匀,油漆就像用手工刷上去一样露着铜锈,那……就像心中总也不能揭皮的伤疤,轻轻一触就会流血——可此破车并非彼破车呀。
他朝车子里探下头,一个黝黑小脑袋马上探出来,差点和他头撞头。
“你们要买车?”露露说道。
“是的。”浩然钱雨同声答道。
马天慵懒脑袋这才挟一句广告词从车里探出来:“这车不试不知道,一试才知道老好了。”
“马天?”浩然一愣,这不是马天穷极潦倒时跟自己说过花1200元买的老破车吗?不过,从未见其开过,怎么这会儿要出售了?
“马天你中大了还是High大了?”
马天摇摇猪头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老婆大人说这车留家影响家庭形象嘛?”
浩然瞄眼露露,咳,又一可怜小猎物啊。不过这世上有野兽就得有猎物,这不就是所谓什么食物链嘛,用得着咱可怜谁呀?
露露转头问马天:“老公,你朋友啊?”
“哈,是啊,熟人,朋友。”马天顺溜地答道。
“是啊,熟人……”露露只觉得这话好像别有用心的,听着挺别扭。
谁也没注意露露小黑脸上诧异表情。
“这车多少钱卖?”
“1500,啊,这样吧,1000吧,浩然是咱老朋友!浩然,你说成吧。”
“价钱可以,你帮我看看车况吧。”钱雨对浩然说。
“啊。”浩然做事儿三分钟热度,这会烈日当头早有些不耐烦了,何况认识马天这么久他骗财骗色毕竟还没骗自己,就答道,“这车我挺熟悉,马天,你最近没出过什么车祸吧?”
“当然没有!”
“别的都没问题吧?”浩然司令员一样吆喝道。
“啥都没问题,你看这WOF(车检)刚过的呢。”马天打报告似的回答,忽悠得钱雨立马拍板拿下。
买了车钱雨心情大靓,回家一边畅游网上,在留学网站发些卖碟帖子,一边研究最近新西兰期货走向,刚见QQ上有个叫露露小人上线就主动打招呼。
“你是谁啊?”谁知对方问道。
“你不记得了,屠夫。”
“哦。”
“我是熟人、朋友。你怎么了?”
“没什么。”过了一会,对方又打过一行字:“其实熟人又怎么样?朋友也不过就是相互利用和欺骗的人。”
钱雨下定决心要见见这奇女子。
50
 楼主| sparrow524 发表于 2009-5-19 14:22:55
《夏天的圣诞》 第二部分《夏天的圣诞》 第29章(2)

那次飙车经历像好莱坞动作片一样的逃亡,左鸣深受触动。不是跟警察玩了现场版猫鼠游戏,也不是吓得抓住钱雨手不放——这和过去跟男孩子一起大大咧咧做下流手势,或者伸手抓男孩隐秘部位那种任谁都觉得轻浮动作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是被一种莫名其妙感觉纠缠上了,虽然她也说不清这种感觉,她毕竟还年轻。 她对着镜子梳头。不管生活变成什么样,头总是要梳的。她刚才是裸着身子在G君注视下披上紫罗兰色睡袍的。她并不习惯在他面前穿睡袍。她俯身从鞋架取拖鞋,露出包裹性感臀部的朱红色三角裤,G君觉得这动作比她除去乳罩蹦出两枚熟透乳房更加诱惑。她注意到镜里男人注视她。男人的注视早已不能带给她冲动,可这次当她眼神碰上男人注视目光,那种莫名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忧愁?烦恼?镜子,成了深不可测的老井。浩然飙车时的神情若隐若现。她羡慕这样的男孩子。长久以来自由无度,生活像马路一样热闹,内心却像沙漠一样寂寥、空旷。她常常梦见自己变成一只百鸟灵,飞越那片属于自己的森林。她想,只要能找到那片森林,她不在乎迷失在森林里。纵使迷失,那至少是属于自己的森林啊。难道就不能像浩然专心赛车那样专心一种甚至是无聊的事吗?她不要生活像一部缺乏情节的小说。这个世界上,至少该有一样东西,可以取代无休止抽烟、喝酒、跳舞、玩男人,让她值得投注自己青春啊。她继续对着镜子梳头。 G君猛地从床上跳下,在她身后捂着她丰满的乳房说:“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的!”但他表情突然僵住了,他在她眼睛里分明读到一丝嘲讽! 她笑靥是魔鬼式的,虽然她眼里的光芒是天使般的。她这神情也是浩然常常从她眸子读到的。那天晚上在海边,说是去醒酒,可她愿醉不愿醒,又把酒一阵猛灌,灌完狂吐,吐完抬头望浩然,浩然在她眼里读到就是这神情。她趁机诋毁钱雨抓她胸,这是为什么,只是因为好玩?她胸前一条血淋淋口子还能笑出声,都是为了好玩吗? 那晚去海边路上,她又朝浩然发号施令: “浩然,超他——” “浩然你快点啊,要赶上了!” 长发在空中飘舞,她打开天窗,站在车里,风吹得她伤口表皮疼痛,她朝后面红色轿车里做鬼脸,说脏话,人家愤怒地追上来,开到侧面对骂,还有故意撞过来的意思。害得浩然不顾载着三条命,躲着大堆路人S形前进,随着左鸣那Fuck手势,红色轿车很快被甩到十万八千里之后。直到另一重量级大卡车劈头冲来,和他们的小车擦肩而过,浩然一脚踩死刹车板才大梦初醒,飕飕冷汗湿了一身。当然,浩然也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他正处于感情和生命低潮期,需要有什么激活那份激情。 左鸣好不容易老实坐到座位上。她真的喝高了,神情恍惚,嘴里泛着酒味,倒向钱雨身上。她总是这样得谁靠谁,还总不把人当人看——不,这回可不是那样,借助夜色,她偷偷观察起他面部轮廓…… 她总是一刻都无法安宁,这会好像安宁了,眼睛跟心思又不老实了:钱雨跟他既往结识过的许多俊朗男孩大相径庭。他身体过于粗壮,即使从侧面也能感觉脸廓过于刚硬。他不会像浩然因为颓废或渴望,流露什么难以琢磨神情。这是一张纯粹男性的脸,没有一点雌性痕迹……从钱雨脸那儿,左鸣读到某种复杂东西——那略带讽刺却恰到好处的神情。自从浩然把他介绍给她,他时常打电话给她,她也时常给他打电话,晚上有空她还借车送他回家。可她觉得,他和其他男孩没什么不同。只是那天飙车出事,她吓得抓住他手,他畸形茄子式似笑非笑,他似笑非笑里略带讽刺……让她感觉很是异样。玛格丽特酒吧她搂浩然脖子,突然望见身后的他,望见他复杂神情,索性把浩然脖子搂得更紧了——她在挑逗他。她觉得有趣。 那个晚上,大海边停放好几部车子,一些年纪相仿甚至更小的男孩女孩在车子里喝着啤酒,窃窃私语,不时响起欢笑、狂笑。月光没有们描绘清楚他们的样子。她喝得酩酊大醉,感觉整个人类都迷失在混沌宇宙,就在她下车吐的时候,钱雨上来扶住她,她一边吐一边有了想法,她要玩个“爱”上他的游戏,就像她对所有男孩那样——毕竟她从他搀扶她手上感受到了温暖。只是有趣的游戏,要有个有趣开头,于是她便说出那句诋毁钱雨的话,当她听到钱雨一个劲儿道歉,听到浩然一旁起哄似的叫叫嚷嚷,便觉得这个游戏多少有点意思了。 为了把游戏进行到底,她给钱雨去了电话——她很少给男孩去电话,因为光是来电都够应酬的了。 “钱雨,出来玩吧。” “上哪玩?玩什么?” “上哪都成,你想玩啥就玩啥!” “这样哦,我一会儿有事,要和Kate出去办点事。” “那晚上吧,晚上你来我家吧。”她为自己说这句话感到意外,因为过去她从未叫男孩到家里来过。 “不啦,晚上也有事,要去见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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